我用拳头支着下巴,直直盯着面前——正前方就是占据了几乎整面墙的镜子,从里面可以看见一屋子的人忙碌地转来转去。
侍女的纤纤十指在我的头上灵巧地劳作着,一头黑发像水一样从她的指间流过,又在她的掌心里折回,盘成了一潭静止的墨汁。
门外传来一阵细小的喧哗,我从镜子里瞄去,只见今天早上的鲜花被送来了。四个角落的花瓶、窗台的花架、门帘上的花藤都被迅速换上新的。
为我管理衣橱的女官与她的侍从们展开一套礼服,众人蜂拥围上去,把每一个皱褶仔细抚平;另外三个人捧着腰带配饰等小东西。她们也分得了一篮鲜花。另外一篮配给了为我梳头的女官。
我昨天刚刚搬到这间偏殿。日食很快要到来了。我不得不含泪辞别皇后,还有众多见不得人的小情人们,只带着一百多名侍从由正殿迁到这里,深居简出。
这样的生活,说是闭门思过,实际上是从精神到肉体的双重折磨。我昨晚竟然没有人侍寝!一个人也没有!知道我昨夜是怎样睡着的吗?哭累了昏过去的!
就连今天早晨起床,都觉得非常不对劲。
不是因为醒来时没有人在身边——我在寻欢作乐中昏过去,被景阳抱去洗干净,送回寝宫休息,也是常有的事情,但那样的话睡醒会伴随着舒心和满足。
今天一睁眼,就感觉空虚和寂寞占据了整个房间,渗在人呼吸的空气里。我努力屏住呼吸,直到嘴唇都发白了,可是总有要松口的时候,空虚和寂寞它们就随着一呼一吸,源源不断地涌入肺部,涌入心里,比心情抑郁的时候那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还要可怕。
说是日食期间停止朝议——朝议怎么可能停?不过是改成我在偏殿私自会见大臣而已,见的仍是参加朝议的那几十个。
小山一样的奏、表、信件依然一摞摞地送到桌上。我甚至一天要跑回正殿好几回,去取遗忘在那里的文件,或者是一张随意记了几个字的纸片。
国事繁忙不是最让人难过的。我最难过的是没有美人相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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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抬手示意甄曦落座。
他望见了桌面的玉瓶里竖插着的一个卷轴,开始强烈地不安起来。
我盯着他看了一会,还是抽出那卷奏章,展开来给他看。
“……昔黄帝子孙蕃育,盖由妾媵众多,乃获斯祚耳。惟广求淑媛,以丰继嗣……”
我眯了眯眼,仿佛这几句话反射了明晃晃的烛光,刺痛了眼睛。“这卷奏文我还未作回答,你要领回去吗?不然我就烧了。”
“不管是怎样,记录上都会说是我毁掉的。”我轻轻地点了点头,给他一个可以放心的眼神。
他仍旧呆愣着。我的手缓缓移到烛台上方,让奶油蜡烛的火焰漫过那单薄的纸卷。
“总有些什么,阻碍着我们相爱……”我喃喃着。
他似乎没听清楚,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,也不敢再问。
我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。
我在想,我这样爱你,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话,听别人的?
“你跟我来。”最后我说。
我拽着甄曦的手转入殿后,像是撞入一群鸽子,侍从们四散躲开。
左右看了看,我抓着他的衣袖,拽到一个小隔间里。这间房子好像是贮藏笔的,从寝宫运过来的各种笔,粗笔细笔硬笔软笔,一排排地陈列在大壁柜上。
我眨了眨眼,眼前忽然出现了寝宫阁楼那间小房间的幻象,满壁陈列的都幻化成了皮鞭、荆丝、香烛,壁柜从最底层到顶层都是黑压压的刑具,视觉上逼得人喘不过气来。
天旋地转。
甄曦伸出双臂搂住我的腰,把我扶住。我艰难地从他的怀里抬起头。虽然咬紧了牙关,却仍不小心让一丝愉悦的呻吟趁着喘息的机会,从齿缝里渗出来:“嗯……”
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,很快很快。从小腹部开始,身体越来越热。我垂眼看自己的指尖,只见它们在颤抖。
房间的门早就被卸除了,只剩一幅纱帘虚掩着。
双眼的焦距飘忽不定,视线忽而模糊,忽而明晰,能看清那些情趣之物在眼前一闪,又和整个房间一起旋转起来。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成了流动的情欲,一呼一吸间都如同做爱时一般,把一种有点痒的舒服传遍全身,连指尖也能感觉得到。
身体像是被抽掉了骨头,软绵绵的,我只得用双臂缠住甄曦,支撑自己。
“现在避日食,我们不应该……可是我爱你……”我吻着他胸襟上的绣花。
外面的人们似乎低声喧哗了一阵,马上又静了下来。
我抬起颤巍巍的手,扯掉自己的衣裳。不料,被逶迤垂到地的红罗衣带绊了一下。
甄曦跪下来扶我真是正中下怀。我拉住他的手,就着这姿势,低头去吻他的身下。几天没有得到男人垂怜的肉体,以及一颗饥渴的心,都“腾”的一下着起火来。
……
“嗯,快……”我细声催促,用手握了甄曦下身的硬挺,往自己下面插去。
“啊!”饥渴已久的身体突然得到了男人的抚慰,在被狂喜淹没之前让我尖叫出声。
纱帘的那一边开始低声交头接耳,布帘不能隔音,人声轻易传了进来,只是听不清在谈论什么。
每一次抽出和插入,都像是给我的身体灌注入大量的快感。快感在身体里膨胀,由身体深处溢出,漫延至肌肤表面。
全身从身体深处直至皮肤都酥了。就连最轻的触碰,也能让我整个人不停地痉挛,晕眩在狂喜里。
我对自己的肉体失去了掌控,不能控制自己剧烈的颤抖和扭动,也不能控制自己的喉咙,发出浅浅的呻吟,抑或是高亢的喊叫。
我闭上眼睛,感受着周围充满情欲的空气,感受着肉体被情欲浸透而得到的快乐。
甄曦俯下身吻我的脸。我试图张开双臂搂紧他,让我们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。
——想起以前有个孩子问我:“初秋傍晚,凉亭小酌,一杯清茗,半卷新诗,不是人生最惬意的时刻吗?陛下何必从他人身上强求乐趣?”
——我一边舔舐着他的脖颈和锁骨,一边伸手从下面褪去他的衣衫:“我的好秦王,幸福和快乐怎能混为一谈?男人们赐予我的,是源源不断的爱和幸福呵。”
我想伸长了脖子去吻甄曦。又一阵漫卷全身的快感袭来,我贪婪地享受着它,几乎又忘记了爱人的存在。
……
我撕下一幅衣裾,细心拭去他额发上的汗珠。甄曦疲惫的样子,让我心疼不已。我总要忍不住在他的唇上印下无数个吻。
没办法,我做的时候总不会想到关心他人的。完事以后或许会后悔一会儿,下一次还是不会记得,一样的自私。
可是他既然愿意给我快乐,愿意爱我,一定不会想让我烦恼的,不是这样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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